听到田小娥说自己还剩下的五十万,牛美娟有些不相信。
她抹着泪,掰着粗糙的手指算着,“小娥,你一个环卫工,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三千块,就算不吃不喝,一年也才挣三万六,你上哪儿还这剩下的五十万?”
“我有门路。”
屋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牛美娟看了眼田大勇,继续问:“什么门路?该不会,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了吧?”
田大勇附和道:“对,咱老田家虽然穷,但绝对不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。”
“爸,妈,你们想多了,我挣得都是干净钱,放心吧。”
牛美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:“娥啊,你跟妈说实话......”
她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羞赧,“该不会是给城里那些老爷们当......当二奶了吧?”
“妈,你胡说什么?”
田小娥先是一愣,随即哭笑不得地解释,“我其实前段时间换工作了。我现在的工作是给有钱人家当保姆。我伺候的那个老太太心善,一个月光工资就给我......”
她故意顿了顿,看着牛美娟急切的表情,才慢悠悠道:“两万!”
“两万?!”
牛美娟的惊叫声差点掀翻屋顶。
她掰着手指又算了一遍,眼睛瞪得溜圆,“这...这都赶上你哥小半年的工资了!”
“这还算少的呢。”
田小娥夹了块排骨,语气轻松,“城里那些伺候富豪人家的,一个月三四万都是常事。”
牛美娟听得直咂嘴,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:“哎呦我的老天爷,这工资也太高了!这老太太该不会是慈禧老佛爷吧?”
田小娥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这是她回家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,眼角细细的纹路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生动。
笑声惊动了院里打盹的老黄狗,传来几声懒洋洋的吠叫。
晚饭后,田小娥正要起身收拾碗筷,牛美娟突然在桌下踢了田大勇一脚。
田大勇会意,清了清嗓子道:“对了小娥,明天我正好要去县城办事......”
他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:“你把卡给我,我顺道帮你把钱取出来。”
田小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:“不用了爸。”
她将碗筷叠好,解释道,“大额取款要提前预约的。我已经和牛乾爸妈约好明天下午见面,到时候直接转账过去。”
“这哪成啊!”
牛美娟突然拔高嗓门,“咱们农村人办事讲究个排场!就得提着现金去,把那一摞摞红票子拍在桌上,让他们好好瞧瞧,我闺女现在多有出息,让他们再狗眼看人低!”
田大勇连忙帮腔:“对对对!咱们农村不兴转账的,还是提钱去气派!”
他掏出手机晃了晃,“我在县信用社有熟人,他在信贷部当主任,我这就给他打电话,保管明天能取到钱。”
田小娥看着他们殷切的眼神,犹豫了片刻后,同意了。
“好,那我们明天一起去。”
......
夜已深,土炕上的老棉被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田大勇翻了个身,烟袋锅子在炕沿磕了磕,压着嗓子问:“老婆子,你说...明儿个那丫头真能把卡给咱?”
牛美娟裹紧碎花棉被,语气懒洋洋的:“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!我养大的闺女,我还能摸不准她的脾性?”
田大勇笑道:“看把你能耐的,万一要是失算了呢?”
“失算不了!那丫头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?”
田大勇吧嗒着旱烟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:“也是,虽说嫁过两回人,到底还是个黄毛丫头片子,一没文化,二没见识,跟咱耍心眼,她还嫩着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