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中回溯完一切,我悠悠醒来。
周围的摆设熟悉无比,是冥皇殿,夜烬的私人领域。
我躺的床是他的,上面残留着他独有的气息。
那是一种幽深冷冽的味道,像冬夜松林间的寒风。
除了他,我从未在他人身上闻到。
熟悉的气息环绕着我,让我短暂感到安宁。
可好景不长,夜烬似在我身上装了眼线,我刚醒他便回来了。
我闭眼装死,却被他无情戳穿:“别装了,丑东西,我知道你醒了。”
好嘛,从前对着我的脸能彻夜不眠,如今骂我丑东西。
不对……我好像真毁容了。
林婉清下手时毫不留情,或许我现在真挺丑。
我悻悻睁眼,苦笑道:“怎么?
要丢我进熔炉了?”
“不急。”
夜烬一把将我拉起:“本皇赐你的东西,那两个杂碎也敢觊觎,你该亲眼瞧瞧他们的下场。”
他眼底的阴鸷让我不寒而栗。
这是要先惩鸡儆猴,再慢慢收拾猴子吧?
外殿。
林婉清和道士被缚魂链锁着脖子跪在地上,方毅和那两个鬼差也在,全员到齐。
见我出现,林婉清挣扎着起身,却被鬼差一脚踹倒。
“沈茉!
你到底耍什么花样?!”
我还未完全恢复,虚弱不堪,走这几步都费劲,实在没力气理她。
夜烬似有几分变态的兴致,想到接下来的场面,他唇角微扬,带一丝邪气:“沈茉,你想怎么处置他们?”
我?
他是这里的主宰,这种事问我做什么?
这让我生出一丝错觉,因为在人间做夫妻时,他也总事事问我意见。
一时,我心底泛起酸涩:“你看着办吧……”他强行揽过我,有些恨铁不成钢:“你忘了自己怎么被害的?
他们都招了,该你报仇了。”
看出我与他关系不同寻常,林婉清又开始发疯:“我早知你是个贱货,见男人就勾引,没想到死了变鬼还这么不要脸!”
闻言,夜烬脸色骤沉。
明明是张俊逸无双的脸,却因神情过于阴冷。
压迫感十足,让人不敢直视。
我知道他为何不悦,不是因林婉清骂我,而是因她说我勾引男人。
夜烬骨子里是个老古板,他认为我既跟他有过夫妻之实。
生死都该是他的人,别人碰不得。
幸好转世后的漫长岁月,我因不老的秘密,怕被人察觉,没再婚嫁。
否则还真可能被他揪住把柄。
道士见林婉清不知死活,忙磕头求饶:“冥皇大人,我再不敢了!
我只是贪了点财,被这女人重金诱惑,才干了这害命的勾当。
我一时糊涂,她才是主谋啊!”
林婉清撑起身给了道士一耳光:“收钱时你可痛快得很,现在想让我一人扛?!”
使者出声喝止:“别吵了,你们都有份,一个也逃不掉。
你们可知害的是谁?”
林婉清瞥我一眼,冷笑:“一个不老不死的怪胎罢了,她活了那么久,早该知足,把命和钱给我又怎样?
这是我应得的!
我伺候她十二年!”
关于这些,我本不想争辩。
因为没心的人,永远看不到别人的好。
可她始终这么振振有词,我终是没忍住:“林婉清,若非当年遇见我,你哪来的后来的十二年安稳日子?”
“我没记错吧,你说过,若赚不到钱回去,就得早早被逼婚,对吗?”
“小小年纪困在穷困潦倒的婚姻里,怀里永远抱着个孩子,耗尽一生。”
林婉清被堵了一瞬,很快又找到借口:“你是收留了我,可我也付出了啊!”
我气笑了:“你说的付出,是让我帮你一起洗衣裳,给你削果子,还是做饭给你吃?
你这种人,不配做朋友,只配做牛马,对你好一点就得寸进尺。”
林婉清还想争辩,使者厉声打断:“她是冥皇大人迎娶的第十三娘娘,岂容你们亵渎?!”
林婉清愣住了,她只盯着我的不死之身和万贯家财,压根没想过这些从何而来。
方毅面如死灰,当初认出我时,他大概以为我与夜烬早无瓜葛,才装作不识,任由他们害我,自以为万无一失。
如今真相大白,他的下场绝不会比贬入畜生道强。
我这才瞥见黑白无常站在角落,沉默不语,兄妹俩脸色都不好看。
黑无常最冤,他险些认出我,却被拖进这烂摊子。
那两个鬼差和道士直接吓瘫在地。
我始终波澜不惊,并不觉得身为夜烬众多妻妾之一有什么可骄傲的。
我从不敢小觑夜烬的手段。
这几个害我的人被送进深渊,承受我所受的一切。
黑无常因疏忽,也被罚去做一年苦役。
我被强行带去看行刑。